暮色沉沉,贺兰府的大火终于被扑灭,但祠堂的梁柱已倾颓,祖宗牌位尽毁,废墟中弥漫着焦土的刺鼻味道。
贺兰楚卉站在一片狼藉中,手中紧攥着半块未燃尽的婚书残片,指节泛白。
她身旁,一名老仆颤抖着禀报:“夫人……小姐藏在夹墙里的铜匣,已被飞骑军取走。”
贺兰楚卉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忽然轻笑出声,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你们以为我是棋子?不……我是引信。”
当夜,长安城多处坊市里,孩子们传唱着一首诡异的童谣:“兰烬余灰火不熄,女儿血染嫁衣衣。”那稚嫩的歌声,如同夜风中的幽灵,回荡在空旷的街巷间。
与此同时,火政堂的一间密室内,李承乾展开一枚从铜匣中取出的微型蜡丸,内藏一张薄绢。
他眉头微皱,借着烛光细看,发现上面画着一幅从未见过的地下火道图,标注着“太仓旧渠·通宫”。
“这幅图……”他拈起那张薄绢,手指轻轻摩挲,图纸的触感很特别,不是普通的麻纸,更像是某种丝织品,带着淡淡的油墨香。
李承乾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图的精度,比工部那帮老家伙画的强太多了,不仅标注了太仓通往掖庭的废弃排水渠,还标有三处可藏人藏物的隐蔽夹层,其中一处,就正位于含凉殿下方二十丈。
他立刻召见徐惠:“查这图是谁画的——笔迹、墨料、纸张,哪怕是一粒尘土也要溯源。” 李承乾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急迫。
徐惠面露难色:“殿下,此绢出自宫中织造局特供,每年仅十二匹,用于皇室密诏封套……三年前有一批流入尚药局,用途登记为‘药方誊抄’。”
“药方誊抄?”李承乾眯起眼睛,觉得这理由有点牵强。
线索指向尚药局旧档,但相关卷宗已在武媚娘流放当日“意外失火”焚毁大半。
徐惠转而排查当年经手人员,锁定一名已调往洛阳的老文书,连夜派火影卫快马追缉。
然而对方刚被找到,便在驿站暴毙,尸身无伤,口鼻渗黑液。
验尸医官低语:“这是‘静炭毒’,燃时不显烟,吸入者七日无声而亡。”
李承乾凝视尸体双眼,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他们不是想烧死我,是想让整个皇宫,在睡梦中窒息。”李承乾的声音很低,但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李承乾下令封闭所有地下通道入口,命薛仁贵率三百飞骑精锐携带火把、石灰罐、测毒炉进入太仓旧渠搜查。
“薛仁贵,这次任务,务必小心!”李承乾拍了拍薛仁贵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殿下放心,属下誓死完成任务!”薛仁贵抱拳说道,
队伍行至含凉殿下方段时,发现墙壁被人凿开一道暗门,内藏小型通风管与储炭坑,炭样检测确认含有龟兹红矿。
更骇人的是,坑底压着一枚烧得半熔的铜符——与此前佛寺地窖中王德用旧部所持如出一辙!
程知节闻讯勃然大怒,亲自带兵突袭内侍省档案库,逼问现任监官:“王德用最后去了哪里?”
老宦战栗答:“他说要去‘扫先帝陵寝’,已有五日未归。”
程知节即刻下令封锁昭陵周边三十里,同时调拨两营神机弩手进驻太极宫外围高地。
他对李承乾低声道:“老奴不怕死,只怕他在陛下灵前,点起一把不该点的火。”程知节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颤抖,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不祥的事情。
李承乾看着程知节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心中充满了担忧
深夜,昭陵偏殿,王德用跪坐于李二生前御袍之前……深夜,昭陵偏殿,阴风怒号,呜咽着穿过殿宇的缝隙,像是无数冤魂在低声哀嚎。
王德用跪坐在李二生前御袍之前,那件明黄色的龙袍早已褪色,却依旧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帝王威压。
他手中捧着一只密封的粗陶罐,罐口用黄泥紧紧封住,仿佛里面封印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打开陶罐,一股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罐中盛放的,并非什么金银珠宝,而是一堆灰黑色的粉末——正是他多年来偷偷收集的“死灰”混合体。
这可不是普通的骨灰,里面掺杂了火硝、硫磺,甚至还有那阴毒无比的静炭毒粉。
“主上……”王德用声音嘶哑,如同破旧的风箱,“您走的时候,龙袍烧了,奴才无能,未能保全……如今,连骨灰也要烧了……但这把火,能为您把江山夺回来!”他语气癫狂,仿佛一个走火入魔的赌徒,要把一切都押在最后一局。
话音未落,突然,窗外传来“嗖”的一声尖锐的破空之音——一支鸣镝,挟带着凛冽的寒风,狠狠地钉在了殿门之上。
王德用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猛然回头,只见殿外黑影重重,无数火把映照着一张张冷峻的面孔,飞骑军,已经如同天罗地网般合围了四面。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绝望的苦笑,像是看穿了命运的嘲弄。
“终究……还是晚了吗?”他喃喃自语,眼中却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他不再犹豫,猛地将手中的陶罐,狠狠地投入了面前的烛火之中。
“轰”的一声,一团诡异的紫色火焰腾空而起,瞬间将整个偏殿映照得如同鬼蜮一般。
火焰贪婪地舔舐着陶罐中的粉末,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映照着王德用那张枯槁的面容,如同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鬼。
而在长安,民生司的灯火彻夜通明。
李承乾放下手中的奏报,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这时,一名火影卫快步走入,神色焦急地禀报道:“殿下,急报!昭陵……昭陵起火了!目标……目标疑似焚毁先帝灵位!”
李承乾闻言,缓缓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幕的发生,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良久,他才重新睁开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他们终于动手了……”李承乾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可火……从来就不该烧给死人看的。”
他猛地站起身来,抓起桌上的佩剑,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留下一个充满悬念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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