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芸芸浑浑噩噩,实在没办法继续待在几位娘娘身边伺候,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一头钻进了自己的屋里,把昨夜新绣的一块帕子剪得稀碎,每一剪刀都像是带着极大的怒气,发泄着她心中的怒火。
赵掌事眼观鼻鼻观心,等舒芸芸走了之后,大大松了一口气,她没想到这个舒司衣竟然心思如此重,又如此大胆,敢背后说皇后的闲话!作为被皇后一手提拔上来的人,赵掌事自然是以皇后马首是瞻的,此刻对舒芸芸的好感那是瞬间全无。
自从这件事情之后,赵掌事便暗中留意舒芸芸,凡是涉及长乐宫的衣裳,全都不让她碰,免得这个舒芸芸暗中搞小动作。
阖宫晋位,一片喜气,后宫各司都在忙碌,赶在年节之前把所有该配齐的份例全部配齐,内务府也忙着调配人手,给各宫增加伺候的人。
眼看年节将至,国子监也迎来了年终考,最近这段日子,贺锦安每日温书到很晚,原本隔一两日回宫与亲人团聚,也变成了五六日才回宫一次。不过陶顔言不放心他,总是派人给他送东西,今日送点吃的,明日送点穿的,后日再送点用的,生怕贺锦安在国子监过得差。这日又送来一筐子炭的时候,恰巧被贺枫看见了。
贺枫一开始也没留意,他现在在国子监找了一份扫洒的活干,每月只要干活便能抵消住宿费,所以他一干就是好几个月。抬炭筐的人因为路滑,在过门槛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一筐子炭,把地给弄脏了,惹得贺枫很不满。
“喂,你们就不能上点心吗?我刚扫完的地你们又给弄脏了,怎么这么不小心?”贺枫拿着扫把过去,气得要命。
两个小厮面面相觑,只好一边道歉一边赶忙把掉落的炭都收拾起来。
贺枫没好气地看了看,突然发现这筐炭竟然是上好的红罗炭。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疑惑道:“这国子监竟然有人用此等上好的炭火?这……不是只有宫里才能用吗?”
当年他们定王府势大的时候,也用过红罗炭,是祖父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不过数量有限,并不敢多用。而今日这一筐足足够用十几日的。眼看着就要年终考,考完之后就休沐了,他很好奇能用这种炭的究竟是谁?
两个小厮忙着捡炭,听到疑问,其中一个小厮回道:“这是送往青云苑的,是陶公子的家人送来的。”
“别多话,赶紧收拾好。”另一个小厮立即打断他。
贺枫眯了眯眼睛,看着快收拾好的红罗炭,用扫把扫了一块,悄悄藏了起来。
等两个小厮走后,贺枫带着藏起的红罗炭回了房,立即写了一封匿名信,并将红罗炭装进去,一并寄到了御史台。
陶尚书顶着风雪上朝,好不容易把今年工部所有政绩在殿上阐述了一遍,博得了陛下的诸多赞许,没想到一转头便被御史给弹劾了。
御史呈上了一块被包裹着的红罗炭,振振有词道:“陛下,陶皇后的娘家陶家,仗着陶皇后的权势,竟然私自将宫中才能用的红罗炭拿去使用,并且送人,完全不合规矩,这简直就是僭越之举!”
陶谦:“……”
我请问呢?究竟是从哪里砸下来的锅?
陶谦赶忙问道:“韩大人何出此言?陛下,臣万万不敢仗着皇后娘娘的权势就为陶家牟利,做出任何僭越之举,还请陛下明鉴!”
贺临璋也觉得莫名其妙,他是绝对不相信陶家人会做出这种事的。
“韩御史,事情并未调查清楚,不要冤枉陶大人。”
韩御史陈述道:“陛下,是有人匿名举报,说陶大人将宫中才能用的红罗炭送了一大筐到国子监,给一个旁支的子侄用,连一个旁支都能用到宫中之物,可想而知,这陶府怕是私藏了更多。臣请陛下即刻下令搜查陶府,定能在府中查出更多宫中之物。”
陶谦看了看皇帝,贺临璋也有些无语凝噎。若是按照韩御史所说,那个所谓的陶家旁支子侄,怕就是贺锦安无疑了。而会给锦安送去红罗炭的,只可能是皇后。
陶谦知道,二皇子在国子监求学是用了陶姓姓氏,以隐藏身份,所以他就算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现在也不便说什么,他看着皇帝,实在有口难辩。
贺临璋清了清嗓子:“韩御史,此事朕已知晓,陶大人这边并无问题,那举报之人纯属无稽之谈。个中缘由朕不便在大殿上说,你若是想知事情真相,便下朝后到御书房来。”
韩御史不像之前的张御史那么犟,一听皇帝这话便知道,背后定是有些玄机,故而也没有再盯着不放。
下朝后韩御史和陶谦都去了御书房,贺临璋自然是对韩御史和盘托出。韩御史听后,庆幸自己在朝上没有太过咄咄逼人,否则就真的得罪陶大人了。
他忍不住道:“臣之前确实是风闻奏事,没有调查清楚,还望陛下见谅,望陶大人莫怪。不过,二皇子既然隐名埋名在国子监入读,一应吃穿用度便该与学子们无异,否则容易招人嫉妒。”
贺临璋无奈点点头,只能回去跟皇后说一说,让她不要那么太过于疼爱锦安了,皇子就该多历练,梅花香自苦寒来嘛。
长乐宫里,陶顔言一听说白日御史弹劾之事,解释道:“冬日太冷,无烟的炭既能保暖又不太伤害身体,臣妾才想着一定要给锦安用最好的,哪能想到会被人大做文章呀?而且,臣妾也不认同陛下的育儿观念,臣妾觉得皇子跟公主都一样要疼爱,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贺临璋拍拍她的胳膊:“朕知道,你一向疼爱锦安,对几个孩子也一视同仁。罢了,这次的事,多半是嫉妒引起,背后之人心思倒是深,竟然牵扯上陶家和你,朕会派人查一查是谁,往后让锦安留心一些。”
陶顔言笑笑道:“臣妾倒是觉得有一人嫌疑最大,就是贺枫。之前定王府之事,他免于追责,现在还在国子监就读,想来,他是还不清楚锦安的真实身份,以为锦安是陶家的旁支,可以随意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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