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在大队部门口停下。
憋了一路的大娘婶子们一个个麻溜地下车,脚步飞快地四散离开,比在地里干活还利索。
门口的晒场上,有不少帮着干活的小孩和老人,听到牛车的动静下意识转头,眯着眼看清牛车边上的蔷花后,吓得眼睛陡然一睁,“唰”地一下背过身去,整整齐齐的。
唯有孙意和覃茜茜目前搭伙吃饭的张奶奶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俩。
孙意和覃茜茜见到猫沟子大队的队员都对蔷花避之不及的样子,不由地对视一眼,小心觑着她。
孙意不知所措地干笑一声,总觉得自己的手放哪都不合适。
说起来,金知青会被队员们害怕,主要原因还是她的错。
她和雷超之间的恩怨,到底是牵扯到金知青身上。
孙意面带歉意地走到蔷花面前,“对不起,金知青,都是我连累了你。”
“错的又不是你。”蔷花说:“错的是那些听不懂人话又没脑子的家伙。”
生人勿近模式开的太低,总会遇到一些脑子被虫啃了的人。
感受到孙意真心实意的歉意,蔷花倒有些欣慰,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性格。
她不在意地笑了笑,摆摆手:“行了,你俩忙吧。”
说完便带着小口啃着米糕的小八转身离开。
张秀文和孙意、覃茜茜,这一老俩小磨合了半个月,相处的还不错,昨晚张秀文便提出让两个女孩住到自己家来。
以后她在家帮着做饭,两个小的便包揽生活中的体力活用以抵房租。
再有就是她到底年纪大了,需要人经常过来看一眼,不然哪天倒在地上了都没人发现。
一人一猫背影走远,张秀文从小板凳上起身,缓缓悠悠地走近两人,关切道:“你俩不是说要请金知青来家里吃饭吗?请了吗?”
“哎呀!”听到她提醒,孙意和覃茜茜猛然惊醒,“我忘记了!”
这一路上的气氛太安静了,平时话多到说不完的大娘婶子愣着坐在车上一句话都不说,把牛车上铺着的稻草都编成了席子。
薛大爷连不离嘴的烟斗都收起来了,一路上烟瘾犯了,抓耳挠腮的,也愣是一口烟没点。
这种情况下,两人也不好开口。
孙意哭笑不得,捂着额头叹了一声,“金知青的身上的气势太吓人了,我被震得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覃茜茜一脸赞同的点点头,说起在回来的路上,几个大娘婶子的反应,还有路上有队员们看到金知青后吓得拔腿就跑的模样。
张秀文听着笑得前俯后仰,“是该有个人治治他们那张破嘴了。”
张秀文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你俩商量下,还要不要去请金知青来家里吃饭。”
“大队长!大队长!”
孙意和覃茜茜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便传来焦急的声音。
心虚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的王建洲听到有人叫他,连忙探头,“出什么事了?”
来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满脸急色,话音都带着颤:“不好了,大队长,栓子他们在村北靠山那块地干活,被下山偷吃庄稼的野猪追进山里了!”
这个季节,正是野猪拼命囤积脂肪的过冬的时候,经常会出山吃庄稼,猫沟子大队的民兵队长这段时间一直带着手下的民兵们游走在山脚下,就怕遇到野猪出山偷吃的情况。
“啥?!”王建洲听到这话,吓得声音都劈了叉,“他们被野猪追了咋还往山里跑?”
抬头看了看出现了霞光的天空,他着急的“哎呀”一声,拍了下大腿,对一旁担忧的孙意和覃茜茜说:
“赶紧的,你俩去地头和几个小队的队长说,让他们带着队伍里的青壮年去北边山里找人!”
天都快黑了,别说被野猪怼了,就是这早晚温差都够那些家伙喝一壶的!
孙意和覃茜茜二话不说,把手里的东西往张奶奶(张秀文)脚边一放,拔腿就往地头跑。
大队书记周佣兵听到动静从屋子里出来,趁沉着脸追问那小伙子:“你说实话,他们为什么要往山里跑?大队部不是多次警告过了吗,现在山里的动物都在贴膘,比平时危险有攻击性,他们为什么还要往山里跑?!”
小伙子红着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是…是……是栓子他们想吃野猪肉,这才往山里跑的……”
他伸出胳膊抹了一把泪,委屈地哽咽着说:“我拦了,没拦住!”
这话听在周拥兵和王建洲耳朵里就来气。
周拥兵气得跺脚:“等这些家伙回来,全赶去挑粪!我说的!有这冲劲,今年挖河道的事他们一个也别想跑!”
王建洲转头对脸上写着担忧的张秀文说:“张姨,你和晒场的大家伙说一下,看好孩子们,别让他们去凑热闹!”
说完又对周拥兵说:“我去找金知青帮忙,书记你安排下大家伙。”
周围有可以帮忙带话的孩子,可他不敢让这些小崽子去带话,谁知道小崽子们带完话后会不会跟着进山?
王建洲甩开膀子跑得飞快。
“这群不省心的家伙!”周拥兵气得头晕,吩咐那小伙,“赶紧带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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