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李建术走在漫漫长桥的尽头，那是被雷霆淹没的世界，他以为他走到了合道境的最巅峰，但却不是。
    这里的一切似乎不受时间和空间的影响。
    已经被他炼化的先天太虚本源，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号召，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左顾右盼，最终朝前一抓，他手里掌握着雷霆的太虚本源。
    他的心中惊讶，抓住雷霆，他就好像迈入了更强大的境界。那是一种超乎于道的境界，却不是天地，他距离大乘的境界差得太远了，就连他的‘雷’道，都是等到这千余年里，雷道大能陨落在北境战场上，才耗费大量的资源突破的。
    好在他修行的是《天谴草木神术》，炼化的是雷罚的先天太虚本源，绿娘亲自将当年与一位强大的存在战斗的记忆，不断地在他魂海中演练，他才修成的合道境。
    一直以来，家族都说他即人即仙，所以才派他来的中原，但他一直不明白，他修行的是仙术，用的是大道，可若非是穷阴仙君这种存在，根本分辨不了他是人还是仙。
    思绪间。
    李建术面色巨变，他猛然回过头去。
    在雷霆声中，属于大道的长桥，正在碎裂，只有他死死抓住的雷霆仍在。
    幸好他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力量并没有消失，手里的雷霆，开始冲刷他的身体，那是一种比炼化先天太虚本源时更玄妙的变化。
    他的脑海忽然一空。
    一些从未掌控过的力量，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身体。
    他看到了漆黑的天空，看到了阴云之中汹涌的雷霆，雷霆之上似乎有什么存在在暴怒，无边的杀意汇聚在天穹之上。这些雷霆，和他见过的【天谴】拥有着很大的区别，这样的雷霆更加极具毁灭性、破坏性，拥有着无边的杀机。
    阴云、雷霆、暴怒、毁灭、破坏、杀伐、天谴...这些随着他看到的场景涌入身体的力量，就像是大道。
    这一刻的他就像是这场灭世雷霆中的一切。
    “我这是怎么啦？”李建术想查探自己的身体，不知不觉，他已经感应不到自身的存在，他的视野遍布在灭世的雷霆之中。
    在这种惊慌之中探查许久，他才想起了绿娘指导他修行时，那种意味深长时的眼神，说他的悟性愚笨，并且让他不要去耗费时间感悟别的大道，让他专心致志地走到合道的尽头，即便是以这种一劫的状况走入大乘的路也无事。
    “莫非...”
    李建术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让他惊讶万分，“大道不会莫名其妙进入我的身体，我不是云临老祖，我只能通过不断地沐浴雷劫来感悟。这些力量和大道很像，如果不是大道，那只有可能是...”
    “仙人的法则？！！”
    李建术瞪大了双眼，他无法相信，一个人竟然能变成仙！
    可他来不及多想，他无法走出此时的幻象。
    他只能茫然地感知着这大道尽头场景里，化身雷罚的场景。
    突然。
    雷罚之下，始祖级先天太虚本源记忆中的画面里，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老祖宗！”
    老祖宗扶摇而上，一掌打碎了上苍降下的雷罚。
    也轰碎了‘祂’。
    ......
    “轰隆！”
    穷阴仙界里。
    从白茫茫的世界，化作了暗红色，充满血腥味的仙界！
    大地变成红色，在如肠道般蠕动。天空的雪，停顿在半空，它们就像是蚊虫，在红色的雪中长出了绒毛与触须。
    仙界的天空，浮现出了穷阴仙君的面庞。
    像是祂趴在天上，一掌打在了仙界的地面上。
    穷阴仙君俯瞰着已经不见李建术踪影的地面，还有仙界里消失的雷罚道场。
    祂并不觉得祂一掌能拍死李建术，更清楚地知晓这个‘九霄度厄真君’比先前那个叫做卫罡的人族强大太多。
    但祂感受不到李建术的存在，祂狰狞狂笑，“躲起来了？！！”
    “人族就是人族，孱弱得就像是只会躲的老鼠一样！”
    “知道害怕了吗？你真的以为我的实力，只有对付卫罡的时候那样？对付那个废物，我根本不用现出我的本体，我们与世界一同进化的本体！”
    “出来啊，臭虫！”
    穷阴仙君在大笑着，从天而降的双手，在仙界不断轰击。
    红色的雪，像是蚊虫一样，在仙界里疯狂地寻找着。
    “你逃不掉，你在我的仙界里，冬天就是我的身体，你迟早会被埋在冬天，会被我吃掉！”
    这一打，就不知道打了多久。
    穷阴仙君愈发狂躁，“不...不可能，他在哪？他绝对不可能在我没有察觉的时候逃掉，我一定要留下他，他能伪装成仙人，这种人太奇怪，一定要带回去让帝君探查！”
    祂怒不可遏。
    猛然地轰击着仙界，可祂却忽而顿住。
    在天穹上，世界苍穹的底下，忽而浮现出一道光幕。
    光幕里，出现了水晶宫外的场景。
    “苍灵？你找我做什么？”
    ......
    水晶宫内传来了刀子割破肌肤的声音。
    宫外的过道里，又有仙女抓来了两个人族修士，送去给伽受帝君割喉喝血。
    “今天的第八个人族。”
    苍灵黛眉紧蹙，今日从大禹皇朝传来了一份情报，那是望仙出事的状况，不知道哪方势力，竟然在遗民众多的大禹，在高手众多的望仙重围之中，破坏了他们仙庭和大禹的联姻。
    更糟糕的事情，是中原出现了一个叫做‘九霄度厄真君’的仙人，杀了他们东方仙部的不少仙人。
    帝君震怒，隐隐察觉到，天底下有一股暗中的势力，正在针对他们东方仙部和大禹，进行着一场挑拨离间的阴谋。
    “终于联系上了。”当眼前出现和穷阴联系的画面时，苍灵终于松了口气，“穷阴，找到那个九霄度厄真君了吗？帝君如果...”
    穷阴话音未落，本已紧蹙的眉头更深，在画面中，祂竟见到了穷阴的本体！
    “你不是带着苦菩萨和大地修罗一起吗？只是对付卫罡和牧轩，凭他们的本事，怎能逼出你的本体？”
    祂清楚地知道，祂们东方仙部所有仙人，都是追随在伽受左右，在天地初开天地动荡的那一场大战中活下来的仙。虽然祂们的位格都是在最初的始祖陨落后抢占而来的，但穷阴到底是第三代的位格！
    穷阴的实力，能够比拟人族最顶级的那一批妖孽，祂能独战卫罡与牧轩。
    “穷阴，你究竟碰到了谁？”
    随着祂一次次的问话。
    画面中，血红天幕上的眼睛终于转了转，穷阴俨然陷入了化出本体后本能的暴怒状态，“祂不是仙，祂是人，这个卑鄙小人，祂在冒充仙人的身份。”
    “能与你一战的人？”苍灵微眯双眼，祂面色难看，“除非他们炼化过先天太虚本源，大禹也出现了这种人，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多强大的人族大能？”
    祂的心里不禁想到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在南方，上千年来从未出现过在人间，对世事不闻不问，和之前的行事作风大相径庭。
    祂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了，穷阴，不要再和他斗，回来和帝君复命。”
    “不，我要杀了他，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面前如此傲慢！”
    “你...”
    画面中的穷阴已然暴怒，不管不顾地动用仙力，穷阴的仙界已然成为了血肉炼化之地。
    苍灵沉声道：“如果你所言不错，我已经能够推算到背后的是谁，你不必...”
    可祂话音未落，祂就已经瞪大了双眼。
    仙界里风云变化，
    血红色的世界，在祂言语间，遍布了雷弧。
    那是漆黑的雷弧，爬满了穷阴本体占据的天空。穷阴的仙界里，一道道雷霆落下。
    在穷阴朝着地面落下的巨大血掌，正在因一股巨力顶开。
    地面的血肉正准备朝着血掌下的人而去，可漆黑的雷电却如有灵智，如臂使指一般，席卷地面那些蠕动的血肉。
    “啊！！！你是什么东西？！！”
    “不，你不是人，你是...你是仙。”
    “始祖！”
    画面里突然传来了穷阴的惨叫。
    水晶宫外的苍灵目光呆滞，祂亲眼看到穷阴仙界中，雷弧几乎在顷刻间爬满了整个天空，也席卷了整个仙界。在中原征战上千年也所向披靡的穷阴，在这股怪异的雷霆之力下，竟无半分抵挡之力。
    在凄厉的惨叫声中，被漆黑雷霆遍布的血手，从手掌到天空中的胳膊开始，如同岩石一般碎裂。
    也露出了手掌底下的身影。
    那人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摊出，掌中是黑色的雷球，也是遍布整个血肉世界所有雷电的本源。他一步一步朝着天空走上去，他的脚下会自动生成雷电形成的阶梯，直到整个仙界在他的雷霆中挣扎。
    他慢慢走着，在穷阴的仙界中，仿佛他才是主宰一切的神明。
    所有企图朝他攻击的飞雪、尖冰，或是穷阴一切的法力，都会被漆黑的雷电毁灭，化作焦炭坠落。
    等走到和苍灵与穷阴仙力化成的画面面前。
    只是微微斜眼，冷漠地瞥了眼画面，便已经将画面掐碎。
    ......
    直到画面消失了半个时辰。
    苍灵仍然呆愣在原地。
    水晶宫里传来了帝君伽受摔碎东西的声音，苍灵知道，那应该是帝君的水晶杯。
    祂仍然在回想着那些黑色雷电的场景，心里下意识地猜测，估计很快帝君就会发怒。
    果不其然，只过了几秒，水晶宫里就传来了伽受的怒吼。
    “苍灵，进来！”
    “穷阴沉沦了，去查，是被谁杀死的？三天之内，我要知道对方是谁，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那布满杀意的怒吼，让苍灵的身体不自主地颤抖。
    在伽受身边无数年的经验告诉苍灵，这种时候祂应该出去暂避风头的比较好。
    但是现在，祂满脑子都是那种黑色的雷霆，让祂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于是祂长吐出了口气，失神地朝着水晶宫内走去。
    祂走到了水晶神座的面前。
    伽受正接过侍女递来的水晶杯，杯子里的血液在摇曳着。
    显然对苍灵的到来，伽受也没想到。
    “你回来干什么？我让你去查！！！”
    于是，地面发出了玻璃碎裂的声音，是伽受手中的水晶杯，砸在了苍灵的脑袋上，水晶杯的鲜血，顺着苍灵的绝美容颜落下。
    苍灵仍然茫然地抬起头来，祂早已经放弃了先前所有的猜想。
    祂朝伽受问道：“帝君，您还记得，天地动荡之初，天道震怒的第一道雷劫吗？”
    伽受愤怒的面庞逐渐凝固。
    苍灵继续问道：“如果...望仙那边的事，和中原的事，背后有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势力。而且那个势力之内，有这样已经陨落，又重新现世的始祖级的存在，您觉得，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
    始祖级...天道震怒的第一道雷劫...
    祂见过，祂当然见过，那时候的祂，只是在鹿仙帝年代仙庭之下夹缝中生存的仙！
    那时候天地间落下了第一场雷，是天道震怒的雷，从此之后，世界的雷变成了紫色。
    “你确定...不是因魔气和法力，化作的雷？”
    伽受面色苍白。
    苍灵仍然说道：“穷阴陨落前，提到了始祖，我见到了黑色的雷罚，和我们那时候...看到的一样。”
    “在那之后的无数年来，都没有雷系的始祖出现过，但是祂现身了。并且，祂在奉命行事，在中原对我们动手，帝君...”
    苍灵深吸了口气，祂的神情逐渐凝重，却又带着些许恐慌，“始祖级的手下，还在成长中的始祖级，并且是那个时间点出现的东西，恰好，青云李氏...”
    “不！”
    伽受忽而一拍水晶神座，祂怒道：“你别再说了，我绝不相信年代延续至今，青云李氏还能留有这样的东西！”
    这位向来慵懒，傲慢的帝君，此刻在暴怒后站起身来，在苍灵的面前来回徘徊。
    苍灵默默地擦净了头上的血液。
    祂默默地用出法力，现出了苦菩萨和大地修罗的画面，只看一眼，祂就禀报道：“帝君，苦菩萨和大地修罗...”
    伽受回过头。
    苍灵沉声道：“这两个东西，在雷罚出现后，就已经跑了，祂们一刻都不敢停留。”
    若是以往有仙临阵脱逃，伽受的性子，必定要令其不得好死。
    如今祂却不发半分责备。
    祂继续徘徊，也不知过了多久，祂重新坐回了水晶神座上。
    苍灵道：“帝君，是否禀报上面？如果属下的猜测是真的，那么...青云李氏在背后做的事，绝不是我们该发现的，也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他们在望仙阻止联姻，在中原杀穷阴，恐怕是要让世界混乱，波及甚大。”
    “你在教我做事？”伽受微眯双眼。
    如果不是伽受额头有冷汗，苍灵绝不敢说这些话，但现在祂敢反抗，祂深吸一口气，说道：“属下不敢，但我不想死。”
    伽受沉默了，如果苍灵所说的是真的，青云李氏有【雷罚】的先天太虚本源，祂真不知道已经经历了千年之后的青云李氏，背后究竟拥有着多么可怕的能量。
    况且...这也代表着，青云李氏至少拥有着，能在望仙毫不留痕迹，悄无声息地杀掉两个大能的实力。
    从白天想到天黑，伽受瘫软在神座上，苦思冥想。
    祂才朝苍灵道：“你去一趟南方，以见新任南方帝君的名义去。”
    “是，帝君！”
    苍灵闻言，祂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喜色，待祂走出水晶宫，祂微微蹙眉，左顾右盼一下，祂总觉得不对劲，只能自语道：“恐怕是得见【雷罚】，让我疑神疑鬼了。”
    （对不起，太累了，我今天要躺床上睡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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