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晚上,合家一起晚饭时,李嘉不发一言。
绮眉也很难过,眼圈发红,毕竟是她小姑,数年相爱相杀,却也斩不断骨肉亲情。
说到底不过是为个男人。
绮眉为李嘉盛鸽子汤,却想起徐棠爱吃烤鸽子,泪又落下。
“还是妾身服侍王爷吧。”玉珠站起身,接过碗,盛了多半碗,起身送到坐在她对面的李嘉跟前。
李嘉很冷漠,她伸过手半天,也不去接。
“王爷,再伤心也要注意身子。”她语调微微有些上扬。
李嘉猛抬手一挡,那碗汤洒了玉珠一身。
汤虽不至烫伤人,却还很热。
她惊叫出声,眼泪一下就涌出眼眶,“何必拿我出气,又不是我整死了女帝。”
“她若不是那么大野心,又惹了大皇子,怎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玉珠有些失控,为了一个远在天边的女人,合府不得安宁。
这女人的死与她本无半点关系,要是她能早点死,玉珠也不用为李嘉担那么久的心。
怕他冒然出头去夺帝位,反而失了圣心惹祸上身。
她哭哭泣泣,着实伤心。
这招放平时,李嘉最怜惜不过,马上就会软下来,就算不哄着也不会再怪她。
可此时他脸上阴云密布,冷冷斥了声,“滚。”
只有绮眉知道李嘉为何这样生气。
接到徐棠病危的消息,以绮眉对徐棠的了解,小姑恐是活不成了。
徐棠这人向来报喜不报忧,能写信说出病危这样的话来,实际情况只会更危急。
她马上把玉珠冒用自己笔迹给徐棠去信辱骂徐棠之事和盘托出。
果然,才隔了两天,就有确切消息说徐棠因病过世。
要怪只怪玉珠自己。
绮眉本不想这样对一个痴情人。
嬷嬷一再警告玉珠,按时喝下避子汤,要有孩子也得有在王妃之后。
她竟敢私自换了避子汤药,换成坐胎药。
待绮眉发觉时,玉珠已有月余身孕。
玉珠没告诉李嘉也是巧了,因为愫惜入府,气到了她,一来生李嘉的气,二来为保胎,所以没说。
但府医怎么肯为她保密。
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头便私下告诉给绮眉。
绮眉心中生怒,脸上不露丝毫,待她如常。
愫惜入府,她忙着要嬷嬷教愫惜规矩,自己亲自训诫敲打,省得又出来一个和自己做对的小蹄子。
故做对玉珠有孕不知情。
小姑没了,对徐绮眉的地位没任何影响。
但李嘉大约不会再对任何女子动那样的真情,余下的女人,大家都一样。
绮眉此时出手,倒可把这责任推到李嘉头上。
是他的冷落,他的怨气,才让玉珠出意外的。
玉珠气得没吃饭就跑了。
晚间绮眉过去开解,“好妹妹,你也知道我小姑过世给王爷带来多大的影响,他心情正不好,你多多谅解些,咱们避着他的气性。”
玉珠抹抹泪道,“姐姐别怪我无情,我真觉得你小姑没了对王爷是好事,他拿我撒气也罢了,只要他能宽心,我没关系。”
绮眉心中称奇,随口问,“家中来了愫惜,你不介意?”
玉珠摇摇头,“王爷喜欢的,只要对他没坏处,玉珠伤心却不介意。”
她说的是真话,绮眉只能在心中为她低低叹息一声。
绮眉回房,李嘉靠在床上,枕着自己手臂没半点表情。
眼角余光看到妻子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卸妆,耳中听到妻子唠叨,“小姑病故,我和你都不好受,可你也别发作玉珠啊。”
“你明知她心里只有你,你有拿她撒气的,倒不如查查小姑的死因。我小姑可不是生个什么病轻易就会死掉的人。”
李嘉猛然坐起身,瞧着绮眉,“你也这么想?”
绮眉冷哼一声,“小姑不是什么好人,防备人心可是她最擅长的,她的死因很难猜吗?”
“她一个大周女子敢在暹罗称帝,那暹罗朝中的男人死光了?”
“要说我,你还是查一查。”
绮眉低头,她不想显得自己太伤心,但眼睛还是酸酸的。
小姑那么强韧的个性,怎么说没就能没了?
暹罗那边最近既没闹灾荒,也没流行任何疫病。
李嘉派出多人去调查。
徐家也不肯相信自家好好一个女孩儿就这么病死他乡。
徐忠动用自己的人脉,大把撒出细作。
结果并不难查——宫廷政变。
再查就查不下去,并不知这政变是怎么发生,内情如何。
徐棠死得合情合理。
徐忠得知也只能一声叹息,徐棠的死在他意料中。
徐棠在异国所作所为实在张扬,她入王宫并非光明正大,竟嚣张到敢于称帝。
她太心急了。
李嘉挑了一两个顶尖高手留在暹罗,其中有一个是他最信任的与他自小一起长大的奶兄,阿良。
他想到此事不好查,做好了长期准备。
当夜,他仍去了玉珠那儿,毕竟这么多年,他习惯了玉珠在身边。
特别是当他伤心时,以往都是玉珠搂着他,安慰他。
玉珠见他过来,郁郁行礼,跪在李嘉腿边,将脸埋在他腿上,身子微微抖动。
李嘉过了气头,也觉方才发作玉珠有些过头。
“你不该去信辱骂徐棠。”
“可她挑动着爷做危险的事,她自己都为此殒命了,玉珠怕。”
“玉珠求你,就算徐棠死得有蹊跷,请殿下勿动干戈。”
李嘉心中一动,愣愣地,死得蹊跷?连翘会吗?
“宫廷政变”实在太过符合她应得的死法了
他连夜写信,告诉奶兄——勿惜金银,只要能查出真相,银子都是小事。
心中气消,他抱起玉珠,“好了,爷一时心急骂你两句,就哭成这样,哪天爷要是死了……”
玉珠搂住李嘉脖颈,头靠在他怀里,痛哭不已。
“不许你说这样……这样不吉利的话。你死,玉珠随你而去,也不独活。”
两人和好如初。
这倒出乎绮眉意料,她以为李嘉会为徐棠的事狠狠生次气,冷落玉珠一段时间。
她见两人一早从偏院一同出来,心中冷笑。
李嘉啊,你的痴情,不过如此。也许男人的痴情都是如此。
……
次日,贵妃递来个让绮眉不悦的消息,德妃被放出来了。
旨意说她因父亲亡故伤心不已,卧病在床,所以解了她和十四爷的禁足,让她好好养病。
无人知晓,解了老十四和德妃禁足,实是凤药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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