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31章 关门谢客  叠叠叠叠叠叠叠叠叠叠叠真伤!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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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风眉峰得意地往上一挑,嘴角咧开一个痞气十足的弧度,露出几颗白牙,挑衅似的看着黎瓷。
    “怎么样?”
    他声音里充满了某种“扳回一城”的扬眉吐气。
    “比你那嘭地一下关门谢客强多了吧?又解饿又解渴!”
    说着,他低头狠狠啃了一大口手里捧着的瓜。
    鲜红的汁水顺着他的嘴角和指缝蜿蜒流下,滴落到木板走廊陈旧的灰尘里,洇出一个个深色的小圆点。
    他含糊不清地继续道:“嘿!这瓜,甜!比那烂糊糊强百倍!”
    黎瓷的动作则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精准。
    她微微侧着头,面无表情地再次咬下一小块瓜瓤,腮帮子细微地、高效地运动了几下。
    随即。
    “噗!”
    “噗!噗!”
    连续几声短促而清晰的爆破音。
    如同微型子弹发射。
    三颗饱满乌黑、湿漉漉黏着少许红色汁液的西瓜籽,被她利落地、带着某种不屑力度地啐在脚边的木地板上。
    其中一颗甚至还弹跳了一下,滚落到墙角的阴影里。
    做完这一切。
    她才抬起眼睑。
    那双深不见底的瞳仁里没有任何享受美食的惬意。
    只有一片寒潭般的沉寂。
    她的目光透过手上那块诱人的红瓤,看向清风,仿佛穿透了瓜皮和骨肉,直抵核心。
    声音冷得像初冬河面上刮起的风:
    “靶子呢?”
    三个字。
    干脆利落。
    如同刀锋出鞘。
    “楼下呢!”
    清风回答得飞快,理直气壮,仿佛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又合情合理的事情。
    他甚至抬手指了指楼下大娘摊位的方向。
    语气轻松得如同在说丢掉一袋垃圾。
    “押给切瓜大娘了!换的瓜!”
    他晃了晃手里啃得只剩下一半的红瓤,汁水四溅,仿佛那就是最强有力的证据。
    “新鲜玩意儿!大娘可稀罕了!” 他似乎觉得不够说服力,又补充道,带着一种“废物”价值最大化的洋洋得意。
    然后,那双沾满瓜汁的眼睛,眨巴着看向黎瓷那冻死人的表情,用一种“我懂你”的语气道:
    “反正你也不爱玩那破玩意儿,冷冰冰的。”
    他耸了耸肩,动作幅度很大,带动得胸前的汗珠都滴落下来。
    “废物利用嘛!换俩大西瓜,多值当!”
    黎瓷沉默了。
    她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爆发。
    只是那线条锐利的下颚线,似乎绷紧了一瞬间。
    如同冰雪下的岩石被无形的力量挤压。
    她的视线落在清风脸上那副“快夸我聪明”的神情上,停留了微不可察的一刹。
    随后。
    那紧绷的弧度又缓缓松弛了下去。
    像一片寒冰终归沉寂。
    她没再追问。
    甚至没再看清风。
    只是垂下眼睑。
    盯着自己手上那块鲜红的瓜瓤。
    仿佛那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一种冰冷而又无可奈何的…
    默认。
    默认了那个“废物”的归宿,也默认了用那东西换取果腹之物这一行为的合理性。
    尽管这合理性与她格格不入。
    她重新张开嘴,沉默地、利落地咬了下去。
    动作幅度不大。
    但每一次下口都带着某种近乎机械的高效。
    锋利的齿尖切下果肉。
    腮帮子轻微而快速地咀嚼。
    再次吐出黑籽。
    重复着果腹这一最低限度的生存需求。
    两个原本属于不同维度、掌控力量的奇特存在。
    就这么以一种极其怪诞的姿态。
    共同站立在客栈二楼这条光线昏暗、散发着霉味和木头腐朽气息的逼仄走廊里。
    中间隔着一张摇摇晃晃、油污麻花的小破桌。
    桌上。
    两个被切开一半的巨大西瓜,瓤红籽黑,如同两颗流淌着甜蜜鲜红血液的硕大心脏。
    一人捧着一半。
    身体都微微前倾,依靠着身后的墙壁或破败的门框。
    阳光。
    并不算灿烂的阳光。
    从走廊尽头那扇糊着灰尘、边缘破损的窗棂艰难地挤进来。
    形成一道倾斜的、狭窄的光柱。
    笔直地投射在破旧的小方桌上。
    光柱里。
    细小的尘埃在无序地飞舞。
    那光芒。
    正好照亮了西瓜切面上那些晶莹欲滴的红色果肉颗粒。
    也照亮了黎瓷白皙手背上滑落的淡粉色汁液。
    照亮了清风胳膊上虬结肌肉表面闪烁的汗珠。
    两人的影子。
    则因为这侧斜的光线。
    被拉扯得极其扭曲、极其狭长。
    像两个巨大的、沉默的、疲惫不堪的黑色幽灵。
    烙印在粗糙剥落的墙皮上。
    一直延伸到走廊深处的黑暗里。
    楼下。
    如同背景噪音般的声音隐约渗透上来。
    是玩家们兴奋如同发现新大陆的议论。
    “大娘!那盘子!盘子!上面的眼珠子刚才是不是闪过一道红光?它是不是在发怒?”
    “靠!真的假的?快离远点!别靠那么近!感觉它盯着我看!怨气冲天!”
    “新鲜瓜嘞!顶水灵的大沙瓤西瓜哟——”
    大娘的声音夹杂在其中,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忧愁,尾音拖长,显得格外无力。
    “唉——哪位英雄行行好,看好了东西就赎回去吧!再这么放下去,老婆子我这心肝儿,可承受不住这‘祖宗’的怒气啊!它……它好像真要哭了!”
    两个硕大的西瓜。
    在沉默却高效的进食节奏下。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着。
    清风如同饿极了的饕餮,大口吞咽,汁水飞溅,每一次啃咬都带着一种原始的满足感。
    黎瓷则更像是精密执行着程序的机器,小块小块的瓜瓤被放入口中,咀嚼次数似乎都经过精确计算,动作简洁,浪费最少。
    就这样。
    硬生生被饿了一早上、战斗力非凡的两人联手干掉了大半!
    厚实的红瓤变成了粉白的硬皮。
    桌上、地上,散落着不少乌黑油亮的瓜子。
    以及一滩滩深浅不一的汁水印痕。
    “嗝——!”
    一声拉长了音调、异常响亮的饱嗝。
    突兀地打破了走廊里除了啃瓜声外的沉寂。
    清风心满意足地放下了啃得只剩下薄薄一层红边的瓜皮。
    他伸出手,那沾满瓜汁粘液的手掌,毫不介意地在自己那因为饱食而变得圆润鼓胀的肚皮上拍了拍。
    发出“啪啪”的微响。
    感受着肚皮扎实的弹性和腹中那份沉甸甸、不再空虚的满足。
    饥饿带来的焦躁和疲惫感如同潮水般退去。
    一股新鲜的力量感,混杂着饱食后的慵懒,从四肢百骸升腾起来。
    仿佛被彻底唤醒。
    他的目光。
    带着刚刚被满足填满的慵懒,又带着重新燃起的跃跃欲试的活力。
    落在了黎瓷身上。
    此刻黎瓷也放下了手中的瓜皮。
    她拿起了旁边桌子上那块同样被小二“贡献”出来、用来充当桌布(同时也充当抹布)、散发着异味的脏布。
    皱着眉头。
    开始仔细地擦拭自己手指上粘腻的瓜汁。
    每一根手指的缝隙都不放过。
    动作里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对“整洁”或者某种她所习惯的“清洁状态”的执着。
    即使只是暂时性的。
    “喂!”
    清风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活力。
    他朝着黎瓷扬了扬下巴。
    “这破客栈的床板,简直是刑具!”
    他像是要强调昨晚的痛苦回忆。
    夸张地扭了扭自己的腰。
    发出几声夸张的、类似关节错位的“咔吧”声。
    脸上堆满了真实的痛苦表情。
    “睡得老子腰都快断了!跟被那个疯狗系统拿拳头锤了一整宿似的!”
    他用力揉了揉后腰的肌肉。
    “简直不是人睡的!”
    黎瓷刚擦拭完最后一根手指。
    闻言。
    抬起眼。
    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清风揉腰的动作。
    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难以捕捉的波动。
    或许是对那“床板刑具”的赞同。
    或许只是无动于衷的旁观。
    她的嘴唇微张。
    刚想开口。
    吐出的话语想必是刻薄简洁的劝阻。
    例如“别又瞎搞”之类的。
    然而。
    “你等我会儿!”
    清风根本没给她发声的机会!
    话音未落!
    只见他像一只被点燃了屁股的猴子。
    整个人骤然爆发出强大的动能!
    双腿猛地发力!
    “嘭!”的一声轻响。
    他之前扔在墙角的最后一点带红边的瓜皮,被起跑带起的风掀得飞了出去,落在地上摊成一滩。
    接着是“噔噔噔噔——!”
    一串密集、沉重、如同敲打战鼓般的脚步声。
    瞬间在木质楼梯上炸响!
    他像一阵呼啸的狂风。
    卷过楼道!
    冲下楼梯!
    伴随着木头不堪重负的呻吟。
    以及楼下大堂瞬间爆出的几声玩家被“飓风”刮到的惊呼!
    “哎哟!”
    “谁啊?!”
    “大佬慢点!”
    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转角。
    只留下楼道上扬起的细小灰尘在稀薄的阳光里惊慌地跳动着。
    徒留下一句风风火火的承诺余音在空荡的走廊回荡:
    “哥去给咱搞点舒服的铺盖!你等着瞧好吧!包你满意!”
    黎瓷抬起的手指微微僵在半空中。
    保持着要去捏住某样东西(比如一个茶杯?但这里没有)的姿势。
    几秒钟后。
    才缓缓地、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无奈。
    放了下去。
    她最终什么都没说。
    只是目光瞥向清风消失的楼梯口。
    随即。
    又落在了地上那块被清风蹬飞的、孤单躺着的红色瓜皮上。
    客栈门口。
    那个头发花白、腰背佝偻的卖柴老汉。
    依旧守着他那辆堆满劈好木柴的破旧独轮小车。
    树皮般干枯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磨得光滑的车辕。
    看着村头的人来人往。
    眼神浑浊。
    像是在打盹。
    又像是在等待着某个不知道会不会来的买主。
    “老头!”
    一声气势十足、如同宣告般的吼声在他面前炸响!
    如同平地惊雷!
    把老汉吓得一个激灵!
    浑浊的眼睛猛地聚焦!
    看清来人——正是刚刚冲下楼如同一道闪电的那位惹不起的主儿!
    老汉瞬间矮了半截!
    腰弯得更低了!
    脸上挤出一个谦卑又惶恐的笑容:“哎……哎!英雄!您…您需要点啥?”
    清风目标明确!
    大手向前用力一挥!
    宛如战场将军点兵!
    那带着厚茧、指关节粗大的食指。
    精准地戳向了小车靠后堆着的几捆干草。
    那几捆草明显经过了老汉的挑选。
    颜色金黄油亮。
    茎秆也显得柔软不少。
    捆扎得更是相对整齐。
    “这草!看着顺眼!”
    清风语气豪横!
    “给老子来两捆!不!”
    他目光扫过,仿佛在掂量铺两张床需要多少。
    “三捆!要最软和最顺溜的!”
    他强调着。
    老汉一听是这位爷要。
    哪敢有半分犹豫和怠慢?
    点头如捣蒜!
    连声道:“好嘞!好嘞!英雄您稍等!这就给您挑最好的!”
    老汉那满是皱纹沟壑的脸上努力堆砌着讨好的笑容,声音因为急促而有些发颤。
    他手脚麻利得不像个老人。
    弯下腰。
    将那几捆被清风“钦点”的、相对柔软干爽的草捆用力地抱了出来。
    一捆。
    又一捆。
    再一捆。
    三捆沉甸甸的干草在他瘦弱的臂弯里显得有些不堪重负。
    但他硬是咬着牙,颤巍巍地将这三捆“厚礼”举到了清风面前。
    枯枝般的手指都有些发抖。
    老脸上带着卑微的笑:
    “三捆最好的干草!都给您捆好了!英雄您拿好!”
    老汉顿了顿,目光在干草和清风脸上来回扫了扫。
    最终。
    还是鼓起天大的勇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细若蚊蚋:
    “承…承惠……九个铜板……”
    清风脸上那副“满意收货”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笑容如同遇热的蜡像,缓慢而尴尬地往下垮。
    “……?”
    又是钱!
    兜比脸还干净的现实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只用了零点零一秒。
    那套刚刚在卖鱼摊和大爷大娘那里无往不利的“神功”自动启动!
    胸膛猛地一挺!
    如同打鸣的公鸡!
    原本想叉腰,但双手要接草捆。
    最终只是下巴扬得更高了!
    伸出一根粗壮有力的食指。
    用力点了点自己的胸膛!
    发出“砰砰”两声闷响!
    如同擂鼓!
    “老头!”
    他声音陡然拔高八度!
    充满了毋庸置疑的权威!
    “好好瞅瞅!认识这张脸不?”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唾沫星子在晨光里飞溅。
    老汉被他吼得浑身一哆嗦!
    脸都白了!
    忙不迭地、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认…认识!认识认识!您是咱们村的大恩人!清风大英雄啊!”
    声音惶恐无比。
    生怕一个回答不慎就触怒了眼前的煞星。
    “认识就好办!”
    清风对老汉的反应非常满意!
    那张脸如同雨后天晴,瞬间又明朗起来!
    充满了“既然认识那大家都好说话”的亲热感。
    他下巴扬得更高了!
    仿佛要刺破天穹!
    “老子——!”
    他再次擂鼓般地敲了敲胸膛!
    “昨天刚救了你们这整个破村子!”
    声音洪亮。
    如同宣告福音。
    “对吧?”
    他眼神锐利地盯着老汉。
    老汉被他看得腿肚子都在抽筋,只能连连点头:“对!对!英雄说的是!您救了全村人的命!”
    声音都带了哭腔。
    清风这才满意地放下敲打胸膛的手。
    露出了一个“既然如此那大家就是自己人”的宽宏笑容。
    大手一挥!
    仿佛在恩赐!
    拍在了那三捆干草上!
    “那这铺床的草……”
    他拖长了语调。
    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轻松。
    “……就当是村子慰问拯救了你们的大英雄!给老子压压惊!怎么样?是不是合情合理?”
    他的眼神笑眯眯的。
    但深处那点“你敢说半个不字看看”的无赖威胁。
    在阳光下。
    显得格外清晰。
    赤裸。
    毫不掩饰。
    老汉:“……”(面部表情彻底失控,痛苦面具成型)
    老脸上的笑容彻底垮塌下去。
    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
    沟壑纵横的褶皱都挤在了一起。
    眼神里充满了心疼、无奈和认命。
    这捆柴要卖多久才能挣回九个铜板啊…(无声的呐喊)
    他张了张嘴。
    想哀求点什么。
    但一触及清风那张写满“你看我好商量但是最好别商量”的脸。
    老汉最终像是被霜打蔫的茄子。
    肩膀塌下去。
    干枯的嘴唇嗫嚅了几下。
    再不敢说半个钱字。
    颤巍巍地。
    带着一种万念俱灰般的姿态。
    将手里那三捆代表着今天主要生活来源的干草。
    带着满腔苦涩。
    用力向前一塞。
    硬是塞进了清风的怀里。
    声音干涩喑哑:
    “您……您拿好……英雄……”
    最后一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充满了无力的叹息。
    随即又急忙补充了一句,像是怕清风不满意:
    “您…您慢走…”(赶紧走!赶紧走!)
    “这才对嘛!懂事!”
    清风心满意足。
    丝毫不在意老汉那痛失收入的苦瓜脸。
    他掂量了一下怀中三捆草的分量。
    觉得还算满意。
    双臂用力一箍!
    如同抱着某种巨大、柔软、象征着胜利的战利品!
    将三捆干草稳稳当当地抱在胸前。
    那样子。
    就像一个凯旋的将军扛着敌人献上的最珍贵贡品。
    大步流星!
    无视周遭复杂的目光。
    雄赳赳气昂昂地转身。
    再次一头扎回了客栈的大门!
    只留下门口的老汉。
    望着空空如也的、原本放着最柔软干草的位置。
    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满是风霜的脸上。
    满是愁苦。
    “黎瓷!回来啦!瞧好吧!”
    清风人未至。
    声先到!
    那带着兴奋和“老子又满载而归”的得意嗓音。
    在楼梯口就炸响了!
    他噔噔蹬几步窜上楼!
    干草捆摩擦着墙壁和楼梯扶手,发出细碎的窸窣声。
    推开黎瓷的房门。
    动作幅度很大。
    如同宣告领地的雄狮。
    “老子给你铺个五星级…呃…草垫子!包管比昨天那张破床板强百倍!软和又舒坦!”
    他跨进房间。
    目光扫过黎瓷那张和自己那边同样惨不忍睹的硬木板床。
    那床板边缘粗糙开裂。
    中间的木板缝隙能塞进指头。
    看着就像一张能咯断人脊椎的刑具。
    他不再废话。
    将三捆干草“噗通”、“噗通”、“噗通”地直接扔在冰冷的泥土地上。
    蹲下身。
    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似工匠的专注。
    开始解草捆上捆绑的粗糙草绳。
    动作有些笨拙,但力气很大。
    草绳绷断时发出细微的“嘣嘣”声。
    解开的草捆如同爆开的金色烟花。
    干草特有的、带着阳光气息和尘土味的干爽气息弥漫开来。
    他抓起一大把金黄的干草。
    抖了抖。
    让草叶松散开。
    然后。
    极其仔细地、一层又一层地将它们铺展在冰冷的木床板上。
    动作带着一种铺床叠被的虔诚。
    先从边角。
    再到中央。
    一层层叠加。
    如同给冰冷坚硬的土地覆盖上松软温暖的土壤。
    铺得极厚。
    直到感觉那干草层能够完全淹没木床板的触感。
    他才停下。
    站起身。
    拍了拍手上沾到的草屑和灰尘。
    伸出结实的手掌。
    用力在厚厚的草垫子表面按了按。
    手掌陷下去。
    软乎乎的。
    “来来来!试试!快!”
    他回头,脸上写满了热切和“老子牛逼吧快夸我”的期待。
    对着站在门框阴影处、一直冷眼旁观的黎瓷挥手示意。
    “包你躺下就不想起来!”
    黎瓷抱着胳膊。
    身体微微倚靠着粗糙的门框。
    从清风开始铺草起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那双深潭般的眸子。
    从头到尾。
    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笨拙但极其卖力的动作。
    铺草。
    按压。
    试软硬。
    此刻。
    面对清风那近乎邀功般的热切眼神。
    她眼底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狐疑。
    像一只猫审视着从未见过的奇异洞穴。
    她的目光。
    在那层蓬松柔软、散发着干爽味道的金黄色草垫上扫过。
    又上移。
    落在清风那张因为忙碌而沾了不少草屑、显得格外“接地气”的脸上。
    那几根枯黄细小的草屑。
    粘在他浓黑的眉峰旁边。
    粘在他汗津津的鬓角上。
    显得有些滑稽。
    也冲淡了他那股子天生自带的匪气。
    让她眼底深处那点冰冷的审视。
    似乎……软化了一丁点?
    也许是错觉。
    也许是阳光透过破窗洒下的错觉。
    她微微偏了偏头。
    沉默了几秒。
    仿佛在做着极其艰难的心理建设。
    最终。
    那环抱在胸前的双臂。
    极其轻微地。
    松开了。
    交叠在胸前的手掌垂了下来。
    她终究是被那份“看起来似乎的确能隔绝木板硬度”的草垫。
    以及清风脸上那份不掺杂质的、纯粹的“铺好床等待夸奖”的期待神情。
    打动了一丝丝。
    极其细微。
    她缓步上前。
    脚步带着一种试探性的谨慎。
    在床沿边停住。
    低头。
    再次审视了一下那厚厚的一层金色。
    又抬眼看了看清风。
    清风脸上期待的光芒更盛了,如同千瓦灯泡。
    终于。
    她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身体微微侧过来。
    臀部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
    落在了那看起来蓬松厚实的金黄色干草垫上。
    柔软的草茎在突如其来的压力下。
    瞬间发出了轻微的、充满弹性的“沙沙”声。
    如同情人间的低语。
    确实。
    臀部传来的触感。
    不再是那冰冷、坚硬、棱角分明的木板。
    而是一种带着温暖和弹性的柔软。
    虽然有些地方似乎有点细微的扎人感?
    但比那硬邦邦的床板,已经是质的飞跃了。
    她挪动了一下身体。
    调整重心。
    臀部在干草上细微地摩擦着。
    感受着接触面的变化。
    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寒冰表情。
    似乎并没有融化多少。
    但也没有立刻站起来。
    这本身。
    在清风看来。
    就是一种巨大的认可!
    巨大的成功!
    “啧!舒服吧?老子说什么来着!”
    清风得意之情瞬间爆表!
    他猛地一拍大腿!
    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唾沫星子又开始飞溅。
    “看看!看看!”
    他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尖。
    又指向那堆金黄。
    语气里充满了“翻盘”的快感!
    “这手艺!怎么样?”
    他身体微微前倾。
    凑近了一点点。
    那张沾着草屑、写满“快夸我”的脸在黎瓷眼前放大。
    “权限搞不定的,老子能用草搞定!懂不懂什么叫劳动人民的智慧?”
    他眉飞色舞。
    仿佛刚刚用草铺了个皇宫里的龙床!
    黎瓷看着他这副得意忘形的样子。
    那点因为草垫柔软带来的微末舒适感似乎瞬间就被冲淡了。
    只觉得聒噪烦人。
    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懒得开口。
    但身体却有了进一步的动作。
    既然坐了。
    不如躺下试试整体感觉?
    她双手撑在身侧的草垫上。
    腰部微微发力。
    身体缓缓向后倒去。
    准备尝试一个更舒服的躺卧姿势。
    就在她的后背即将完全贴合那厚厚草垫的一刹那。
    异变突生!
    原本蓬松柔软的干草层。
    在承受了腰部以下大半体重后。
    突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
    簌簌地向下坍塌!
    而更糟糕的是!
    在表面那层看起来柔和细软的草叶之下。
    仿佛暗藏玄机!
    几根没有被完全折断、或者根部特别粗硬坚韧的、如同迷你荆棘般的干枯草梗!
    还有卷在草叶里、如同暗器的小段坚硬枯枝!
    此刻。
    在下方支撑草层整体结构坍塌、表面骤然松弛塌陷的瞬间!
    它们!
    那些顽固的、暗藏杀机的硬茬子!
    如同早已埋伏好的刺客!
    “铮!”地一下!
    从蓬松的金色伪装中!
    悍然探出了锐利的棱角!
    直刺而出!!
    精准无比地!
    穿透了她身上那件材质极其单薄、根本算不得什么防御的、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裤!
    狠狠地!
    毫不留情地!
    硌!
    在了她那毫无防备、纤细敏感的腰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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