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李嘉叫愫惜来陪伴。
他待愫惜不如从前体贴,愫惜感觉到异常,用撒娇的语气试探,“王爷不思念奴婢吗?”
“我以为你跑了不回来了呢。”他枕着手臂淡然回答。
愫惜将玉臂缠上他脖颈,“你是整个京师女子的梦里人,谁进了府还能放得开手?”
“再说若无殿下,我恐怕已不在这人世,若要我伺候王家大傻子,我宁可吊死。”
她愤愤然,忽又平静下来,“我听过一句什么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真好听,说的就是殿下这般神仙人物。”
她消瘦不少,却显得更清丽可人,说话又识趣,李嘉终于缓和些问她,“那为何不写信来?”
“我识得的字不多,又不大拿笔,写的字和鬼画符差不多,哪里配写信来?”
“不过爷说我没写可真冤枉我了。“
愫惜跳下床,拿出自己的帕子,里头包着一页薄薄的纸,“本就是给爷笑话的,现在让你瞧一眼好了。”
“我只写过一封,便死了心。”
李嘉接过纸瞄了一眼,“扑哧”笑出声。
那字像初学写字的儿童的笔迹。
“这可不是为难我?”愫惜依在李嘉怀里。
“对了,我用爷赏的银子给母亲的宅子好好收拾了一番。真得谢谢王爷。”
“现在你能安心待在京师了?”
“嗯!”
她窝在李嘉身侧,像只乖巧的小猫。
可是李嘉却无法完全信任她。
她回的是青州,谁在青州,不言而喻。
李嘉第二天派出人去查愫惜母亲,查能查到的一切。
在此之前,他不止自己提防着,也吩咐绮眉,“莫让愫惜到锦屏院里来,若来请安,请过便叫她走,不要留在这里说闲话。”
“爷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突然防起她?”
“她是青州人。”李嘉冷眉冷眼提醒。
绮眉了然,不过李嘉倒让她出乎意料,这可是全京城最怜香惜玉的男人。
自青州吃了亏回来,性子都变了。
……
李嘉听从绮眉的建议,想探望母亲。
但前有旨意,不许任何人探望贵妃。
他不能直接挑衅父皇,便想托凤姑姑探探口风。
听说凤药从掖庭出来,又被禁足于落月阁,但皇上时常去探望,有时还留下用膳。
皇上对凤药果然放不下。
没人比她更合适,不过一句话的事,在别人就是千难万难。
趁着午时宫中最寂静时,他来到落月阁。
隔着窗问道,“姑姑在掖庭换过床后,睡的可还好?”
“原是王爷心善,多谢了。”
“本王有求于姑姑。”
“我如今足不出户,有什么可以给王爷尽力的?”
“请姑姑代我询问,可否允我探视母亲?”
“若今天皇上来落月阁,明日王爷来听消息。”
“多谢。”
“是我该多谢王爷雪中送炭之情。”
……
第二日,李嘉过来,凤药已为他试探过皇上口风。
“抱歉,我无法说服皇上,他仍计较贵妃对他的顶撞,皇上很在意娘娘在争执时心中向着曹家人。”
她打住,话已说得很清楚。
这是踩了皇上最在意的那条线,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见谅于皇帝的。
……
李嘉得了这消息,更加担心。
皇上的态度就是宫里的态度。
恐怕母亲不会被善待。
宫务如今全由桂忠掌管,他与自己又不对付。
李嘉很为难。
回家与绮眉发牢骚,恰陈大嫂在侧,便道,“何不送皇上身边桂公公一千两银子,扮成小太监去看看娘娘。”
“这事就算被抓住,谁能怪罪一个皇子对母亲行孝道?”
正说话间,愫惜闻听李嘉归府,也来请安。
李嘉马上打住话,用眼神示意陈大嫂别再继续向下说。
一时大家都安静下来。
愫惜察觉到异样,假做不知,向王妃王爷行礼,口里问,“怎么这样安静?”
“奴婢煮了银耳汤,王爷王妃要不要用点。”
“难得你这样用心,拿来吧,把点心也拿两碟过来。”王妃道。
李嘉端着茶碗,两只眼睛也不瞧她。
愫惜出去,胭脂道,“那我也告退,还有账没对完。”
她走出去,却见愫惜慢悠悠向青芜院那个方向。
那里有个单独的小院,收拾过给了愫惜。
因为她身份尴尬,比普通丫头高些,却没正式抬妾。
那里处于正院偏院中间位置。
“王妃等着呢,姑娘怎么还磨蹭起来?”
愫惜回头,抹了下泪,“大嫂没看出吗,爷现在说话都防着我。”
胭脂便试探道,“为何呢?”
愫惜也存着试探之心,说道,“也许这次离开府里时间太久,回的地方又是青州,所以爷以为我是五殿下的细作。”
她很自信,所以很直白。
府里自她走后没人为李仁偷情报,盯住李嘉与哪些幕僚来往,肯定还得找人。
新来的大嫂最有嫌疑。
反正被疑是事实,说出来又怎样?
“这丫头又胡说,王爷那样宠爱你,你一回来,爷就让我去账房支银子给你添制新衣与披风。”
“今天该去取你的大红羽纱银鼠皮披风了,爷说你白又是府里最年轻的,最合你穿。这羽纱只一匹都给了你连侧妃也没有。”
她笑着哄愫惜。
愫惜眼神深深望向胭脂眼底,对方只是安慰地拍拍她,便急匆匆离去。
夜里,青芜院中走水,院中乱成一团。
李嘉住在锦屏院也被惊醒,怕火烧成一片,披衣起来观察。
一道人影趁乱悄无声息摸向“听松院”,那是李嘉的书房。
一路没半个人,青芜院中人声鼎沸。
快到听松院,她停下脚步,前方路上一道剪影挡住去路。
吓得她想躲已来不及。
“这般鲁莽!”那人压低声音喝道,“快回去,小心一会儿有人瞧见。”
想去书房的是愫惜,挡住她的正是胭脂。
“只是柴房失火,很快就会灭掉,你快回。”
胭脂提醒完快速离去。
愫惜听从她的建议,直接跑到锦屏院,万一有人看到她影子也好辩解。
见绮眉站在台阶前,王爷不见人影。
“王爷呢?奴婢听到外头吵闹起来就跑来瞧王妃与王爷。”她喘着气问。
“爷担心玉珠和你,去瞧你们受到惊吓没。”
“自然是吓到了,所以赶紧来看看姐姐。”
天气冷,绮眉和愫惜一起回了屋内,不多时李嘉板着脸回来,挑帘看到愫惜愣了。
“爷,火灭了吧。”愫惜抢在王妃前急着问。
“妹妹方才受了惊吓,想来与你走岔了道,你方离开她就跑来了。”
绮眉似是有意似是无心提醒。
李嘉道,“天冷露重,快回去吧,瞧瞧你,穿个软底绣鞋就出门,万一扎到脚怎么好?”
“哪还顾得了这些?肯定先逃走保命。”她淘气地伸了下舌头,起身轻盈出门。
走到院中连蹦带跳向自己房间方向跑。
李嘉的目光一直追着她,直到拐过弯看不到。
“王爷不给愫惜抬个身份?”
“查完再抬不迟,谁叫她是青州人?”
“我被坑得还不够惨?”
第二日,李嘉出门,绮眉去御街,胭脂因为每日与账房盘开支留在府里。
此时最是清闲,她拿起昨天送入府的新衣,去给愫惜送衣物。
两人终于以真面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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